“这个女人太可恶了。”
“林法沐呢?”
“丢进人群里根本找不到的小可怜……唉,你这么问是不是羞辱我?”
“……”西哲借着捋了捋头发的机会,暗自摇头,“我的意思是,林法沐的每一步,都走在了我们的预料之中。她没有任何伤害的动作,没有伤害的动机,不需要我们防备,所以我们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她。哪怕她珍惜我们,在意我们,帮助我们,一次又一次,我们除了说一句谢谢,还有什么?”
“还有……还有……当然还有了。”欢姐嘴犟着。
“还有缅怀是不是?怪她太薄命,活不到我们看见她的时候?”
“你什么意思?你还是在羞辱我。”
“我不是在羞辱你啊,我是在骂你啊。”注意到欢姐横空而来的一记白眼,不过庆幸的是,是一记白眼而不是一记左勾拳,“我也是在骂自己啊。永远看到的都是别人拥有的,自己没有的,却也忽略了自己拥有的,别人没有的,或者大家都有的,却依然值得珍惜的。”
“西哲。你说话最好给我简单点,别老是咬文嚼字的。仗着自己是高材生,是律师,就了不起啊!”
西哲却认真的点了点头,“我发觉我自己是蛮了不起的。”擦!“之前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特别了不起的地方,也没有发觉有与众不同,需要珍惜的地方。不过现在好像发现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父母双全,无债无仇。高校毕业,现在还当了个正经的律师。”
“啧!这拉仇恨的事情,真的,好心提醒你一句,说多了不宜。”
西哲难得,仰起头爽朗的笑了出来,“还有你啊。我是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与我中学时代的恶霸蹲在路边,无聊的陪你一支接一支的抽烟,你抽的是寂寞,我抽的全是二手烟。”
覃孝欢诧异的凝视着西哲,看进了对方的眼睛里,冷漠的雾气逐渐散去之后,有了些微的温度。
她似乎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,她并非一无所有,即使父母不在身边,即使唯一从小的家宅被野火烧毁,可她的身边还有朋友,还有愿意陪她抽着二手烟的人。
那不就是手中紧握着的,又值得珍惜的东西么?
“西哲,你……”
“想哭就哭。”
“我哭什么!?”
“一直在这里默默的照顾着扈春花,对不对。林法沐有的,你没有,高薇有的,你没有,我有的,你没有,那不就是,家人么?”
“很过分——”欢姐凶狠的一拳推了出去,蹲在马路牙子边,本来就没有蹲很稳的西哲摇晃了一下,欢姐立刻又伸手扶稳了她。
她抱紧了自己的膝头,覃孝欢终于呜咽着哭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