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途书签>修真>量子纠缠 > 第七章
    晏迟迟睁开眼睛,过了几秒渐渐清醒,发现窗户影影绰绰透着几缕月光,才意识到自己在天亮前醒了。很奇怪,没做噩梦也没听到吵人的动静,就是很不踏实,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无底洞,一直往下落,突然就醒了。

    嗓子被暖气焖得有些干,从床上坐了起来想喝水,发现书桌上的杯子已经空了。晏迟迟把手机从枕头底下翻了出来,看了时间一眼,还不到三点。

    她拿起空杯,下楼去倒水。

    客厅的小夜灯还开着,朦朦胧胧的白光像一层纱,又像是一团雾。加湿器不辞劳累而日以继夜地工作着,袅袅升起的雾气指向挂在客厅墙上的一副油画。

    安东尼凡戴克的一副巴洛克风格的全家福画像,是母亲从巴黎购入的临摹作品。

    那个位置原本是继父为全家福预留,为此还特意找过摄影师拍了几张。每张照片里,她都站在母亲周围,一起看着镜头,或手挽手,或头碰头,不知有多亲热。

    但事实从来不是这样。摄影师放下相机,她就离开去到别处。

    照片洗出来,母亲不喜,嫌弃在客厅挂照片俗气,没有格调,索性一票否决,决定找来一副油画装扮。画里是一个三口之家,丈夫,妻子和儿子,端庄又得体。没有多余的位置给第四个人。

    晏迟迟喝了一口水,不知道在客厅站了多久,直到这幅画令她觉得有些扎眼。

    黑夜把时间模糊又撕裂拉长,她坐在书桌前的靠背椅上,背对着这栋房子,望向窗外的一团雾气,拿起试卷和草稿纸,打算用它们挨到早餐时间。

    等到青色的黎明被唤醒,树木房屋的轮廓在窗户浮现,晏迟迟将所有的草稿团成纸团,卷子理也没理,胡乱地往书包里塞。

    北方的冬天轰轰烈烈地正式登场,路边的树叶几乎全部枯黄,挂在枝头风一吹就落了。

    江培风晃晃悠悠走到教室,门还没开,走廊上加上他总共就俩人,另外一个是晏迟迟。

    “早上好。”他伸出手挥了挥,朝她咧咧嘴。被厚重的羽绒服包裹着的自己,肯定蠢得特像个超市门口的充气人。

    晏迟迟好像没听见,头也没抬,江培风有点尴尬,举起来的手傻傻地挠了挠头。

    过了十秒左右,她才反应过来有人来了,摘下一边耳机,跟他招呼,“早上好。”不讲理的寒风撩动飞在她两侧脸颊的碎发,她伸手理到耳后,犹豫片刻后,终于伸出手指,指了指江培风身上,马上缩回去,“你身上有……”

    江培风低头一看,羽绒服上粘着一条吸管的塑料包装,连忙拿下,胡乱地塞进口袋,红着脸胡言乱语,“静电,是静电,一个静电场。”

    晏迟迟笑了笑,点点头,“高斯定理。”

    江培风笑了两声想缓解尴尬,反而更觉尴尬,抓抓头不知应该怎么做,只能沉默。

    他站在晏迟迟后侧,悄悄观察着她,她歪着头靠着墙,摘下的那边耳机重新挂了回去,穿着驼色的大衣,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,唯一露出的眼睛低垂着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,让他不敢打扰。

    没多久班长一路小跑着冲到教室门前,见到已经有人在等,推了把快滑到鼻尖的眼睛,边掏着钥匙,边连忙道歉,“不好意思,今天公交晚到了一会儿,来晚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江培风和晏迟迟的回答同时响起。

    进了教室,江培风翻出校服外套,把羽绒服脱了换上,又把当作早餐的面包和牛奶拿了出来,余光一直看着晏迟迟。她已经坐下,摘下耳机,对着不知道什么哪一科的习题认真写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