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的是实话?”

    程斯皓语气里透露着明显的不悦。

    苏木两手攥紧薄被,脸色比坦白这些事情之前还要苍白: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苏木,”程斯皓冷笑一声,“我小瞧你了呀。”

    如果这事儿是第三方的闲话,他大概会同情地感慨“鳄鱼听了都要做噩梦”。但是事儿在他枕边人身上,从他们认识隐瞒到现在。他以为是他在给苏木足够的尊重,而实际是被苏木拖进了一摊子浑水里。

    难怪许管家说,专柜送衣服来的时候,苏木问钱要不要他还;难怪他试都不肯试Theophil的衣服,就要专柜原样带走;也难怪性交技术差得一批,唯独口交能过得去。

    程斯皓把这些异常忽略得一干二净,他始终不觉得,一个读着书的omega能惹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麻烦。

    对一个学生来说,最大的惩罚是被开除学籍;对一所学校来说,最大的不能忍是学术不端。而实际上,陷害是一桩小事,它不是因,恰恰是果。

    程斯皓怨恨地盯着苏木,他原先有多疼惜苏木,现在就多冤种:“你本可以把话说在前面,为什么当时不说?”

    病房里的空调冷极了,冷到被子下蜷起的脚趾都是凉的,苏木打了一个寒战:“我说了,你会不会立刻让我走?”

    他问了一个非常不聪明的问题,听在程斯皓耳朵里就是一句赤裸裸的道德绑架——好像听完他的过去,程斯皓就应当表现出恻隐,而不是嫌恶。

    “会。”程斯皓的语气无比坚定,“我又不是菩萨,没有过剩的道德感。”

    他不想给苏木一星半点的幻想,他也不会因为这一句中伤而后悔难眠。从苏木自己承认吐掉避孕药开始,这个omega就成了一个甩不掉的累赘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”苏木搞砸了,他伤害了程斯皓,还要舔着脸向程斯皓求助,“我知道对不起你,我本来不想回来的,可是席轻池找到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钱都赔完了,他还找你做什么?”程斯皓换了一边二郎腿,对苏木的话也信,也不信,“来帮我接盘吗?”

    “看《奥涅金》的晚上,我碰到了席轻池,我……”苏木没脸说实话,“我惹怒了他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惹的?”程斯皓已经吃过亏了,不会再容忍苏木的第二次含糊其辞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苏木眼神不自然地往右下角一瞥,“咬了他。”

    “你咬他一口,能值得他对你穷追不舍两个月?”程斯皓倒也不是没见过疯子,他单纯要把苏木问到问不出来为止。

    “他以为我对他还有感情,”苏木声音越说越小,“就开了房约我,然后我……”

    程斯皓不用问了,再问只怕姿势都出来了。这会儿他反倒要谢谢苏木的不辞而别,毕竟这可能是这个omega最后的自知之明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替你解决这件事情,保证席轻池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,”后面的话程斯皓说得格外清晰,“条件是你把孩子打掉。”

    要不是种在苏木肚子里,他根本不会管这破事。他跟席轻池有过一面之缘,有印象大概是个什么身份,而且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惹得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