值班室。

    年轻的alpha医生推了一把眼镜,两指夹住报告,压着脾气用他自以为的播音腔,字正腔圆地朗读:“生殖腔前位,形态规则,肌层回声均匀,腔内孕囊6.3x6.1x4.9cm,胎芽长约3.3cm,可见血流信号……”

    “请等一下,”程斯皓举手打断医生,“我有小学毕业文凭,识字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还有什么疑问?”医生放下超声检查报告,轻飘飘的纸落在程斯皓面前,似有千斤的压力。

    程斯皓伸出食指,敲敲诊断意见栏:“‘孕约10w2d’的结论是怎么获得的?”

    “按照胚芽长度算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会有误差嘛?”

    “根据个人体质差异,可能有,但是不会太大出入。”

    不是每个alpha都有跟omega结婚的命,眼前的这人从进门就在质疑报告,明摆着不想负责。相顾沉默的几秒钟里,医生又一次笃定他是个随时可能找事儿的硬茬子。

    但是不要紧,大家都是alpha,只要他没带刀,应该有机会打个平手。

    医生十指交叉放桌上,按捺住心底的鄙视,提起嘴角,虚伪地好言相劝:“你们也可以回顾一下,2个半月前有没有时间能吻合上。而且现在更要紧的是,他有先兆性流产的症状。”

    孕期出血本身很常见,但是苏木的状态更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,同时伴随有轻微的营养不良,来时衣着跟陪同的管家还有明显的阶级鸿沟,很难不让他怀疑患者在家受到了虐待。

    照正常流程,医生该报警了。但苏木坚持说是剧烈运动所致,病患不配合,他犯不着枉做小人。

    程斯皓忧虑地盯了报告良久,等到医生不耐烦地写起病例,才面色凝重地问:“胚胎可以做亲子鉴定吗?”

    医生敲键盘的手停止了,他怀疑自己把情况想反了,脸上露出兔死狐悲的同情。

    “现在就可以,最快7天出结果。”

    “要羊水穿刺吗?”

    “不需要,谁还用那么过时的技术,抽血就行。当然,如果你们要求做羊水穿刺的话,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医生话刚说完就后悔了,他挠挠头发,隔着镜片谨慎地瞥了程斯皓一眼。但愿这个衣冠楚楚的alpha不会为难omega,病患受罪不说,手术风险还大,他都不高兴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,谢谢。”

    程斯皓没有别的想问的了,把报告抽过来,起身离开。

    而立之年的alpha大多事业有成,却不是无坚不摧,还有很多事情可以一举击垮他们,比如——老婆怀孕了,但是日子对不上。

    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程斯皓关门,他很想出于人道主义地劝程斯皓放宽心,但如果发生在他身上,他也想不开。替别人大度才是最不人道的事情,还是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