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吃的是五彩的糯米小圆子,放了糖,甜丝丝的,意味着一年圆圆满满,甜甜蜜蜜。林穆儿吃了一小半,虽是香甜可口,但到底有些甜腻了,放下勺子,也不想多吃了。

    “走吧!”净了手,林穆儿起身向外走去,突然,眼角瞄过在一旁收拾的青橙,皱了眉:“青橙!先去把鞋子换了!”

    见主子语气严厉,青橙也一时愣住了,回过神来,立马跪了下来:“主子,我...”

    林穆儿也不理会她,转身:“今儿你不必来伺候了,回房想清楚了再来回话!”

    兰雪也皱着眉,跟在林穆儿身后,狠狠地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橙:这丫头,明知今日要去给王爷敬香,素色衣裙倒是没有差错,谁知道罗裙底下竟然穿了一双如意云丝缎面的粉色绣鞋!若不是主子发现了,穿成这样去给王爷敬香,就是给她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也不为过!

    谢妈妈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,这小蹄子也不知道是哪块猪油蒙了心,竟然这么不知轻重!主子今日都是一身的素色,连着饰品都是简单的,她倒好,竟敢穿着个粉色绣鞋!这丫头啊,若是不好好敲打,日后也不知会生出些什么心思出来呢!

    林穆儿也是心中气恼,总以为青橙这丫头不过是贪吃贪玩了些,年纪小,总是可以慢慢调教的,却没想,倒是个不安分的,今日如此做派,与那些个阳奉阴违的人有什么区别?若是不懂,倒是可以原谅,可自己昨日已经说了要素色衣裙,她倒好,瞒天过海耍些小心机,这样的丫头,真是让人心寒!

    一直到了小祠堂,林穆儿也还是余怒未消,板着脸,倒是有几分王妃的气势,一直打理小祠堂的婆子们早已经候在了门口,林穆儿停下脚步,示意兰雪递了红包过去,大年初一,也是讨个好彩头。婆子们捏着红包,笑得合不拢嘴,一个劲儿的作揖谢恩。

    “行了,你们先下去吧,这边有我们伺候着!”兰雪开口。

    “哎!好!好!奴婢们告退!”婆子们喜滋滋的退下了。

    林穆儿在小祠堂门口站定,顺了顺气,平复了心情这才向里走去。祠堂很小,虽说是皇子府邸,到底也是没有资格供奉先帝与母妃的,故而整个祠堂只在上首孤零零的供奉着晋王的牌位,婆子们打理的很好,供桌上瓜果三牲很整齐的摆放着,看起来也很新鲜;供桌前的拜垫也是新换的,只有香炉和聚宝盆里有些香灰和纸灰,也定是婆子们祭拜时留下的。

    林穆儿站在供桌前,看着供桌上那一尊牌位,那是她的夫婿,是她赖以生存的基石!虽是素未谋面,但自己与他已经不可分割,若干年后,等自己百年,这张供桌上,自己的牌位将与他共列,共享人间香火!想

    到此,林穆儿没由来的,就对这尊牌位有了几分亲近。抬手,用手中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牌位上几不可见的灰尘,林穆儿擦的很仔细,仿佛像是擦拭一件无价之宝。

    谢妈妈站在林穆儿身后,眼眶涨涨的发酸,满是心疼,满是感慨!兰雪也是眼眶微红,那牌位上,是她伺候了好些年的主子,虽说王爷基本上不在府里,但那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,是这个王府的主心骨!只有红杏这个老实的丫头,自顾自的忙活着手上的东西,将香烛供香一一的归置,两旁的白烛架子上,虽然是大致的清理过了,但是边角上仍旧是蜡油遍布。

    红杏一边清理一边心中暗暗不满:这些个婆子净会偷懒!今儿是大年初一,明知道主子会来,也不知道收拾干净些!主子瞧见了这个怕是又要不开心了!

    擦拭完牌位,林穆儿取出香烛重新换上,点上三支供香,丝丝袅袅的烟雾弥散开来,在牌位前纠缠着又淡去...

    林穆儿回到拜垫前,拎起裙角,轻轻浅浅的跪下;红杏也停了手,谢妈妈兰雪也跪了下来。林穆儿静静地看着这尊牌位:这是先帝的皇十一子,先帝亲封的晋王爷,大梁赫赫威名的镇北将军,是她的夫君!如今,尸骨难觅,只剩一尊牌位供人追思...

    轻叹一口气,林穆儿将黄纸投入聚宝盆,橘色的火苗迫不及待的将黄纸舔成灰烬,忽明忽暗的光线映在林穆儿的脸上,叫人看不真切。

    “你们都出去吧,我一个人待会!”看着聚宝盆里肆虐的火苗,林穆儿静静地说道。

    身后的几人对看了一眼,似是不放心,但是也没有办法开口阻拦,只得开口称是,退出了小祠堂。

    几人退出祠堂后,昏暗的小祠堂寂静的可怕,呼吸可闻,甚至都能听见火苗舔着黄纸的声音;林穆儿仍旧是安静的跪着,时不时地往聚宝盆里投上几张黄纸...

    “我会守好晋王府的,你放心!”终于,在黄纸快要烧完之时,林穆儿开了口,像是保证,又像是为自己打气,跪了许久,除了这一句话,林穆儿也再没有多说一句。

    终于,黄纸的火光灭了下去,聚宝盆里只剩灰烬,林穆儿长吁一口气,玉手撑地,想要站起来,却不料双腿已经麻痹的毫无知觉,许是跪的太久,这会强撑起来倒是觉得刺骨的疼!林穆儿“哎哟”一声,跌坐在地,捂着双腿,眼泪都含在了眼眶,一脸的痛苦之色。